茫茫人海,栀子花香

茫茫人海,栀子花香

  一
 
  再次见到芳儿是在八年后的某一天,记不清时间了。那天,我和新婚不久的丈夫司马赟去商场买东西。商场的电梯在大厅的正中央,一上一下。我俩买完生活必需品,大包小包的我都让司马赟拎,我则两手挽着他的胳膊。
 
  司马赟无奈地摇摇头,用手点了一下我的头,半怜爱半责怪的对我说:“这么多东西我都拿完了,你拿什么呢,刚结婚就想累死你的老公啊?”
 
  我调皮地吐了一下舌头,笑说:“我比你还累呢,你看,你拿东西,我双手没空,连你连东西一起拿完了呢。”两人说说笑笑地踏入电梯向楼下去。
 
  电梯刚走到一半,我突然听到有人在后面叫了一声:“梅子姐,是梅子姐吗?”我一愣,向身后一望,只见往上运行的电梯上,有一个年轻的女孩,有一双似曾熟悉的眼睛,充满惊喜地望着我。只是,面容有点熟悉,但我没想起来,也不知道是谁。
 
  随着她的叫声停落,看到我也在望着她,似乎她已经确定我就是她认识的梅子姐了,听大声地对我说:“梅子姐,你等等我,我马上下来。”
 
  “这是谁啊,你认识的人吗?”司马赟奇怪地看看那个刚上到楼上又匆匆下来的女孩,问我。
 
  “不知道,好像认识又好像不认识,我自己心里也疑惑呢。”我眼睛看着那个从电梯上下来的女孩,迷惑地回答。
 
  “梅子姐,果然是你,还好,你还是老样子,没变,我一下子就认出你来了。”女孩兴奋地拉住我的手,满脸笑容的看着我。
 
  我呐呐地看着这个女孩,有一米六左右,白白的皮肤,很漂亮的瓜子脸,看着就让人羡慕的乌黑长头发,用一块橘黄色的头巾,松松的扎在脑后,上身穿一件长袖的橘黄色衬衣,下面配一条有点发白的牛仔裤,我注意到,在她衣服的扣子上,插了一朵白色的栀子花,给人的感觉是整个人显得清新纯洁,淡淡的栀子花香,让我似乎想起了点什么,但又不知道说什么的好。
 
  看着我疑惑的眼神,她好像明白了一点,不好意思地松开我的手,难为情的笑笑说:“梅子姐,我是芳儿,谢五叔的女儿谢栀芳啊,茫茫人海,我真的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你,我刚才看见你太高兴了,忘记这么多年,你也许把我们都忘记了。”
 
  “芳儿,你就是芳儿?哇,女大十八变,变得这么漂亮,我真的快认不出来了呢。”我一听是芳儿,高兴地一下子拉住她的手跳了起来。
 
  “喂喂,某女子,这是大众场合,注意形象。”司马赟看到我高兴就忘形的样子,又看看从身边走过的人那奇怪的眼光,在旁边小声地提醒我。
 
  我们一起出了商场的大门,他乡遇故知,那股开心劲甭提了。可怜的司马赟双手满满的跟在后面,连一句话也插不上嘴。我拉着芳儿的手,找了一个小饭馆停下来吃饭,我也想从芳儿的口中,知道这么多年来,他们一家是怎么样生活的。饭桌上,芳儿总是局促地不时望望司马赟,不敢多说话。我才想起来忘记给他们介绍了。
 
  “芳儿,忘记给你们介绍了,用我们的家乡话说,这位是我的当家的,叫司马赟,你以后就叫他司马姐夫好了。”我指指芳儿,又对司马赟说:“这是我邻居谢五叔家的独生女儿谢栀芳,从小我们都叫她芳儿的。她出生的时候,正是栀子花开的季节,又正是{小芳}那首歌流行的时候,所以,谢五叔给她取了这么一个诗意的名字呢。”
 
  “梅子姐,你都还记得啊?”芳儿看我介绍得那么仔细,脸红红的瞅瞅司马赟,扭捏的用手摆弄着胸口的那朵栀子花。
 
  “芳儿,你那里采的栀子花?在这个城市里我还没有看到有呢。”我望着那朵栀子花,感到好奇地问。
 
  “在我爸妈他们干活的工地旁边有,我栽的,也不知道老家的那棵栀子花树还在不?”芳儿的脸上满是留恋,还带有伤感。
 
  “听我爸妈说,栀子花树还在的,已经长成大树了,每年都开花,栀子花的清香洒满整个四合院呢。”
 
  “人去房空,栀子花再开,我们也回不去了,那个地方只能是永久的回忆,快乐的,伤心的……”
 
  一下子,我们都不在说话,思绪都陷入了往事的回忆里。
 
  二
 
  一个古老的四合院,房子是土坏结构,每间屋子的墙壁是用竹板编织,然后在上面抹上用稻草和泥混合出来的稀泥,冬暖夏凉。小时候听清末出生的爷爷说,他出生就住在这里,这个院子有多久的历史,他也不知道。这个院子里共住了六户人家,我们一家,谢幺爷父子俩一家,赵家两户,谢五叔一家。后来,赵家兄弟俩在外面赚了大钱,造了楼房搬出去了,这里,就剩下我们四户人家。
 
  谢幺爷的老婆在中年的时候,得急病死了,儿子谢军从小娇生惯养,怕苦怕累出了名,谁都不愿意自己的女儿嫁他家吃苦,所以,三十多岁了还没有找到对象。谢五叔就是谢幺爷大哥的儿子。
 
  谢五叔从小敦厚老实,由于家穷,也三十多岁才娶到了五婶。五婶那会可是一个美人儿,不嫌弃谢家穷,就看中了谢五叔这个人品好。当时可把周围的那些人羡慕得不得了,说,谢家祖坟上冒青烟了,这辈子娶到一个好媳妇。芳儿出生在栀子花开的季节,那大大的眼睛,粉嘟嘟的小脸,就像城里孩子抱在手里的洋娃娃,甚是惹人喜爱,那甜甜的小嘴,见人就叫得欢,整个院子的人都喜欢她,从小和我也最亲,而我这个梅子姐更是叫得亲。
 
  时光在流逝,芳儿也慢慢地到了上学的年纪了。有一天,她不知道从哪拿回了一棵栀子花的小树苗,硬是要五叔栽在他家的门口,对于宝贝女儿的什么要求,谢五叔都一一满足,那棵小树苗开始伴着芳儿一起成长。
 
  我比芳儿大七岁,我爸爸兄弟三个,家家都是男孩,就我一个女孩,所以,我也是家里的宝贝。芳儿刚上初中的时候,我在忙着高考,住学校很少回去。院子里就我们两个女孩,每到星期天回家,芳儿总是时不时的来我家玩,看到我的蝴蝶发卡,一会儿拿在手里,一会儿别在头上,看她那羡慕的样子,我就开口送给她了。芳儿可开心了,把发卡别在头上,高高兴兴地回家炫耀去了。
 
  一会,芳儿又来了,手里拿了一大把刚采摘的栀子花,说是回赠我的,还说,以后,树上的栀子花我可以随便摘,并告诉我,她爸妈说的,栀子花不能戴头上,因为花是白色的,戴了不吉利,最好别在衣服上,很香的,不信,你闻闻呢。栀子花的清香弥漫着整个屋子,让复习的我也精神倍爽。
 
  后来,我考上北方的一所大学,离开了这个从小生活的地方,开始了我的大学生涯。芳儿也上初一了,后来打电话听爸妈说,谢五叔看到在外打工的人都回家造了楼房,而自己还守着那两亩三分地过活,只够温饱,没条件给芳儿创造更好的生活,于是,把芳儿托付给谢幺爷父子,也出门打工去了。
 
  上学后,一到寒暑假我都没有回家,到处打工为自己赚点生活费,也便减轻我爸妈的负担。等我两年后的暑假回家,院子里只剩下我爸妈,还有那棵枝繁叶茂的栀子花树,没看到谢幺爷父子,也没有看到芳儿。晚上,我好奇地问爸妈,爸爸叹了一口气没说话,我妈毕竟是女人,把不住话篓子。从我妈的嘴里,我才知道两年里发生的那些事。
 
  原来,谢五叔和吴婶在外打工,把芳儿托付给了自家的幺叔,也就是我们叫的谢幺爷,平时,有什么事就打打电话回家,问问芳儿的情况,学习怎么样,听不听话等等。谢幺爷父子俩每次接到电话,都告诉他们,要他们放心赚钱,芳儿一切都好,芳儿也告诉自家的爸妈,说幺爷对他很好,给她好吃好穿还给零用钱,成绩也很好,五叔很是欣慰。
 
  春节回家,谢五叔给幺爷买了很多东西,还拿了两千元钱,表示他对芳儿一年来的精心照顾。晚上,芳儿放学回家,五婶拿出给芳儿买的衣服,要她试穿,发现本来一直挑食显瘦的芳儿面色有点黄,但长胖了,衣服穿在身上紧紧的,显小。于是带芳儿去重新买了衣服。
 
  数九寒天,谢五叔回家来的几天里,芳儿可能感冒了,咳嗽不停,五婶带她去了县城医院看病。在开药方的时候,医生用诧异的目光看着芳儿母子,说出了一句让五婶当时就要晕倒的话:“小姑娘怎么这样不小心,身子有孕,就应该注意千万别感冒,吃药对胎儿不好。”
 
  “啥,有孕?医生你开玩笑吧?我女儿今年才十二岁呢,还在读书,怎么会怀孕?”五婶不置可否地说。
 
  “我是医生,说假是对病人的不负责,不信,你可以带她去妇产科检查。”医生听了五婶的怀疑话,有点不高兴地说。
 
  看着医生的眼神不像假话,五婶心惶惶地到带芳儿去了妇产科。检查结果出来,芳儿怀孕五个多月了。这如同一个惊雷,炸在五叔一家的心里。在五叔和五婶的打骂苦逼下,什么都不懂的芳儿说出了真相。
 
  在五叔和吴婶打工走了后不久,有一天晚上下大雨,已经睡觉了的芳儿听到敲门声,打开一看,是喝醉酒的叔叔,懂事的芳儿赶快给他拿毛巾擦水,醉眼朦胧的谢军,看到芳儿小衣服里刚刚发育的身体,忍不住起了淫心,把刚十二岁的芳儿给强奸了。
 
  当芳儿哭着把这事告诉幺爷。谢幺爷没有说什么,买了很多好吃的东西给芳儿,并拿了一百元钱,说是给她零用的,如果用完了再问他要,但不要把这件事告诉任何人包括她的父母,如果说出去了就把她弄死。在这样的威逼利诱下,还不懂男女之事的芳儿,就这样被逼着陪谢幺爷父子俩轮流睡觉。只要有吃有喝有钱用,她也就习惯了。对于什么怀孕,更是不懂了,只觉得一直挑食的自己,这几个月吃什么都香。
 
  谢五叔咽不下去这口气,上法院告了谢幺爷父子俩。经过几个月的调查取证,谢家父子因为强奸幼女,被判了重刑。芳儿做了人流,经历了这些事的芳儿,好像一下子长大了,变得沉默,时时望着门前的栀子花树发呆,看见有人来了,马上躲进屋子里不出来。
 
  在栀子花开满树,香满院的时候,谢五叔卖了家里所有值钱的东西,带着芳儿离开了这个祖辈都生活的地方,说是为了芳儿的将来生活,就算流浪一辈子,也得找一个任何人都不认识他们,不知道这让他们蒙羞的事的地方生活,并发誓今生都不在回来。
 
  三
 
  “喂,两位美女发什么呆啊,吃好了没有,吃好了该走了。”司马赟的话惊醒了各怀心事的我和芳儿。
 
  “芳儿,你现在住哪里?这么多年不见了,带我去看看五叔他们,行不?”我期待的说。芳儿犹豫的眼神看着我不说话,在我的再三要求下,终于点了头。
 
  城外一排简陋的工房,统一的门面,前面后面有一个小窗户通风。门前的地上很脏,洗锅水,洗脚水倒的到处湿漉漉的,还有一些生活垃圾也到处都是。刚夏天,艳阳下的苍蝇在那些垃圾上空飞来飞去。在靠近围墙的那间房子门口,有一簇栀子花开得正艳,那白白的花朵,是这一处耀眼的风景,那浓浓的香味,把这里的臭味都给掩盖过去了。
 
  正中午的时候,五叔刚下班回家,正斜躺在床头,用一个布满油烟的小风扇对着他吹。五婶坐在小板凳上,把刚捡回来的垃圾分类。我们一进门,把五叔和吴婶吓了一跳。他们不自在的都站了起来,和我打招呼让座,在我打量这个房间的时候,眼光的余角不小心地看到,五叔狠狠地瞪了一下芳儿,然后马上又转换成一张笑脸,招呼我和司马赟。
 
  也许是隔了这么多年变得生疏的缘故,五叔和吴婶说话都格外小心谨慎,问了彼此这些年的情况,但就是绝口不提不问家乡的事,也许,那些往事是他们胸口永远的伤痛,我也不敢提及。
 
  从五叔家出来,芳儿和我们一起回城,她告诉我,她在城北的一个电子厂上班,包吃包住的,不和父母住一起,只是每个星期回去看望他们一次。我们彼此留下了电话号码,在一个路口分开了。
 
  见到芳儿的半个月后,我再一次看到了不一样的芳儿,让我震惊和心痛。
 
  那天晚上,公司的一个很好的同事过生日,吃完蛋糕后,他请我们几人去了酒吧玩。第一次来这种地方,总觉得好奇,昏暗五彩闪烁的灯光,台上,一个浓妆艳抹的妖艳女郎正在跳钢管舞。吧台前,坐了几个买醉的人,吧台后,那个调酒的小子熟练地向空中抛酒瓶。我们找一个位置坐了下来,要了饮料和酒,好色的男同事们总是坐不住的,开始起来四处晃动,猎色他们的目标。
 
  这里的气氛感觉带有一丝暧昧,到处都是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,端着酒杯,交头接耳的说说笑笑。我眼睛四处张望,突然,在三四个男人围着的中间,我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。对,那是芳儿,手里拿着一个酒杯,头发蓬松高挽,脸上化了浓浓的妆,那嘴唇,红得就像刚喝了血。低低的白色V子型吊带衫,乳胸半隐半露,下身穿了一条刚盖过屁股的黑色短裙,高跟鞋衬出细长白皙的腿,性感而妖媚,这不是刚才跳钢管舞的女子吗?和初见的那个清纯的芳儿简直判若两人。
 
  我悄悄地走近,芳儿没有看见我,眼睛看看那几个献媚的男人,然后把眼光盯在了手里转动的酒杯上几分钟,然后一仰头一干而尽。戏弄的眼神再一次望着那几人,缓缓地说:“可以啊,谁出的钱最多,今晚我就跟谁走,你开始出价。”
 
  几个男人如拍卖商品一样,一个一个个的抬价,最后,芳儿把手伸给一个出了六千的胖男人。其他那几个男人失望的摇摇头走到别处,继续猎色。
 
  看着芳儿把一叠百元钞票放进小包,一扭一扭的跟那个肥猪一样的男人出了门,我再也忍不住了,连招呼也没跟同事打就跟了出去,外面沥沥的下着小雨,在他们刚要上车的那一刻,我一把拽住芳儿。
 
  我的突然出现,让芳儿大吃一惊。我抢过她手里的小包,掏出那叠钱塞给那个男人说:“你可以走了,今晚我妹不跟你走。”胖男人看看芳儿,芳儿没说话,面无表情地把眼睛望向了天空的雨。
 
  “搞什么搞,答应的事还反悔?”男人看到我那要杀人的眼光,悻悻地关上车门走了。
 
  四
 
  “芳儿,你怎么能变成这样?你不是说,你在电子厂上班吗?为什么会在这里?为什么要做小姐?你这样对得起你父母,对得起你自己吗?”我摇着她芳儿的肩膀,很生气的训斥她。
 
  面对我生气的面孔,激动的语气,眼泪和着雨水,在芳儿那抹了粉的脸上冲出了一道道的痕迹,她抱住自己的头,蹲下身子,伤伤心心地哭了出来。
 
  “梅子姐,我也不想这样的生活啊,可我没办法控制自己的想法,那件事在我心里,成了永远抹不去的伤口。你知道吗?我交了一个男朋友,他知道了我不是处女而不要我,不要我,我是那么的喜欢他,爱他,他却因为那件事抛弃了我。”看着芳儿抽泣的身体,我轻轻地扶起了她,一起走在雨中,听她讲述这些年来所经历的苦难。
 
  “离开老家后,我就没有再读书了,跟随爸妈四处漂泊,这么多年来,我们走遍了大半个中国,世界这么大,茫茫人海,怎么到处都能遇到认识我们的人呢?所以,我们只能逃,不停地逃,只想找一个谁也不认识我们的地方生活。我找了一个电子厂上班,在厂里认识了我的第一个男朋友,我们那么相爱。他正准备带我去他的老家见他父母的时候,厂里招了一批新工人进来,没想到,这批新工人里居然有我们村里的人,于是,我的那伤口被揭开了,他知道后也不要我了,和我分手了。厂里我也呆不下去了,这事也不能让爸妈知道,我只能来酒吧上班。这里赚钱最快,我也想通了,今后,我也不再找男朋友了,男人都不是好东西,只有把他们兜里的钱放进自己的腰包才是重要的,也是快乐的,趁现在年轻漂亮,我得好好赚钱,等我赚够了,就找一个谁也找不到的地方自己生活一辈子。”
 
  “那你爸妈呢。有没有考虑过他们?他们就你一个女儿,从小那么爱你疼你,你走了他们怎么办?还有,要是让他们知道你这样破罐破摔的生活,他们会比过去的那事还难过的。因为你,他们背井离乡,再也不愿意回到老家去生活,你要真这样做,让他们孤老终身而不管,这就是你对他们的回报吗?”面对思想有些偏激的芳儿,我只能循循诱导。
 
  一提五叔和吴婶,芳儿好像清醒了过来,她拉住我的手,恳求地说:“梅子姐,今天的事求你千万别告诉我爸妈,他们只知道我在厂里上班,要是让他们知道了,他们会活不下去的。说真的,有时候我有点恨他们,要是当初他们不抛下什么都不懂我去打工,我的生活一定不是这样子的。”我点点头,并发誓一定保密。芳儿脸上的粉和嘴唇的口红,在泪和雨水的冲洗下,变成了一张大花脸,我掏出镜子让她看,芳儿的脸红了,不好意思地笑了。
 
  星期天在街上闲逛的时候,街上散发报刊的人递给我一本小书,是某医院的宣传册。我顺手翻了翻,突然被其中的一个信息吸引了。我想到了如果这事成功了,可以帮助芳儿恢复自信,那该是多么开心的事。
 
  我马上打电话把芳儿约了出来,让她看了那条信息。芳儿半信半疑地看着我,我自信地对她点点头,她依了我的主意。我们一起来到那家医院,在咨询和检查过后,芳儿进了手术室。一个多小时候,芳儿出来了,走路轻轻地,脸上有了惊喜。
 
  出了医院,芳儿告诉我,手术成功了,医生说,这个星期不要做猛烈运动,注意个人卫生,会恢复很快的。她还有点不相信地问我:“梅子姐,我真的可以做回原来的芳儿吗?以后,如果有了爱我的男人,他真的看不出来吗?我真的可以重新开始?”
 
  “刚才医生不是说得很清楚的吗,你怎么还不信?放心吧,这事只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,只要你不说我不说,就永远是个秘密。”
 
  “可医生知道啊。”芳儿的高兴劲一下子又没有了。她是那样的敏感,想得太多了。
 
  “傻妞,医院每天那么多人去看病,谁还有时间去记这些事啊,我们,只是这里的一个过客。何况,我们找的是小医院,不会有事的。”面对芳儿的疑虑,我无奈的安慰解释。
 
  正在上班的时间,保安给我送进来一大把的栀子花和一封信,告诉我说,是一个胸前戴了一朵栀子花的清纯漂亮女孩要他转交给我的,我想也不用想就知道是芳儿。我打开那封信,是芳儿那不太好看的字迹:
 
  “梅子姐,那天我爸妈看到你以后,就开始收拾东西准备离开这里了,我们只适合生存在谁也不认识的地方。我走了,这里留下了我的伤痛和秘密,我只能永远的离开这个城市,去找一个陌生的地方重新开始生活。谢谢你对我所做的一切,茫茫人海终过客,我们的相遇也是离别的时候。你放心,你帮我找回了自信,我不在自暴自弃,一定好好的生活。再见了,我的梅子姐,愿你永远幸福安康。”
 
  我跑到公司门口,那里什么人也没有,保安告诉我,女孩把信给他,看着他进了办公室的大门后就走了。
 
  我望着芳儿离去的方向,心里默默祈祷:芳儿,希望你今后能好好生活,脱离那些往事的纠缠,做一个如栀子花般的女子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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