有一种爱叫念念不忘

有一种爱叫念念不忘

  一部《京华烟云》让林语堂的名字为大众熟知,事实上,他的小说不过二流水准,其译作和散文则更出类拔萃。相比于“作家”这个头衔,他更值得“文化大师”这样的称誉。
 
  林语堂出生于福建龙溪,家里信仰基督教,父亲是教会的牧师。
 
  他的童年是在平和县乡下度过的,山水草木滋养了他的灵性,也在他记忆里开出一朵初恋的小花。那是他青梅竹马的玩伴,也是他母亲的义女,瘦瘦小小的,生了一张美丽的瓜子脸。她平时穿着黑布衣裳干活,到了星期天会换上浅蓝色旗袍,清秀可人,大家都叫她橄榄。
 
  橄榄和林语堂年纪相仿,感情深厚,自小就玩闹在一起,抓鳝鱼、摸小龙虾、摘野花。这感情最动人心,它就像枝头长到五六分熟的果子,还没到收获的季节,滋味酸涩,却余味悠长。
 
  林语堂悄悄喜欢上这个小姑娘,直到老了,他都记着两小无猜的画面:“她蹲在小溪里,蝴蝶落在发梢,缓步徐行,蝴蝶居然没有飞走。”
 
  17岁时,林语堂到上海圣约翰大学读书,临走前,他大着胆子向橄榄求婚,却遭到了她的拒绝。她从来没有离开过故土,对陌生的地方有一股天然的畏惧,况且她的祖父身体不好,需要她照顾。
 
  她在故乡的山头目送他离开,头顶青天,山风把那一头秀发吹乱了。这情景始终烙印在林语堂的心里,她后来嫁给了当地的商人,少年无间的情意被遗忘在时光深处。林语堂曾写了一部自传体小说《赖柏英》,美丽善良的女主角赖柏英就是橄榄的化身。
 
  初恋就如同一场感冒,来得急,走得慢,但最终它还是会痊愈。对人伤害最大的,还是得不到的第一次深爱,就像瘟疫,挣不开,逃不掉,也无药可解。
 
  林语堂在圣约翰大学名声很响,成绩斐然,他曾接连三次走上学校大会堂的讲台去领奖章,传为美谈。对林语堂而言,最大的收获却不是学业,而是他认识了圣玛丽女校的陈锦端,两人陷入热恋。
 
  “我从圣约翰回厦门时,总在我好友的家逗留,因为我热爱我好友的妹妹。”陈锦端是同学的妹妹,在林语堂眼里,“她生得确实其美无比。”
 
  这段爱情美好而纯粹,她爱他才华横溢,他爱她红袖添香,他们在一起就是典型的才子佳人,眉间眼角既是情意,也是风雅。
 
  锦瑟无端五十弦,一弦一柱思华年。陈锦端就如同她的名字,诗意盎然,才貌俱佳。她出身名门,父亲是归侨名医,家境自然不是林家可比的。她和林语堂的感情遭到了家里的反对,陈父瞧不上林语堂,另给女儿定了一门亲事。
 
  或许,爱情动人的原因正是它的不确定,谁也不知道接下来的一秒是甜蜜还是心酸,所以才教人念念不忘。陈父的出现让这段爱情被迫结束,两个年轻人不得不分开。
 
  被外力所迫,强行结束一段感情是最伤人的,但也是最动人的。它会一直保存在我们心底,不动分毫,鲜活如初。如果有天我们在感情里遍体鳞伤,无路可走,往往会拿出那段感情自我安慰,你看,曾经有人那样爱过我,我们本可以幸福的。
 
  失去爱人的痛苦对林语堂打击重大,他闷闷不乐,周围人都看出了他的伤心。有天夜里,林母见他强颜欢笑,于是追问他有什么事,结果他失声痛哭。
 
  年轻时的爱是深的,遗憾和不甘也是深的。
 
  父亲的反对让陈锦端为难,但恋人的退缩则让她伤心,林语堂的离去让她认为,他对她没有势在必得的执着。诚然,陈父的轻视伤了一个青年才子的心,践踏了他的骄傲,但谁在爱情里不曾受过委屈呢,但他爱惜自己的尊严胜过爱情,或许就是爱得不够深。陈锦端一定是这样想的,所以她明明成功拒绝了父亲安排的婚姻,却没有开口挽留林语堂,而是选择只身远赴美国。
 
  在这段感情上,林语堂确实有软弱的嫌疑,或许他自己也察觉到了,所以在漫长余生里,他怎么也走不出失恋的影响。怀念牵扯着遗憾、不甘和内疚,如同隐疾,又如同鬼魅般的影子,一直跟在他身后,无法逃脱。
 
  这种回忆是不纯粹的,并不完全是爱情,还有懊悔和自责,甚至还有对自己懦弱的回避和不认同。但旁人不知晓,往往以为这就是情深了。
 
  林语堂喜欢作画,他画里的女子永远只有一个模样:长发乌黑,用宽长的夹子挽着。当孩子们问起,他毫不掩饰,抚摸着画上的人,说道:“锦端的头发是这样梳的。”不仅如此,在他的小说里,那些女子或多或少都有她的模样:《京华烟云》里的姚木兰,她知书识礼,温柔大方,明明和孔立夫是一对佳偶,但造化弄人,孔立夫最终另娶他人;《红牡丹》里的牡丹漂亮大方,性情热烈,她与多名男子周旋,梁孟嘉深爱于她,却不能享受,最终草草娶了她的妹妹。
 
  当时的心情,大概只有他知晓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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